一年一度喜剧大赛2

早些年流行过一句话——要多努力，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。然而这种努力之所以能够坦然于日光之下，是因为已经获得了“毫不费力”的表象。

即便是近些年，流行的“小镇做题家”标签也是有门槛的，也得是那些靠做题能够“鲤鱼跃龙门”的才当得起“家”字。人的一切痛苦，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。——王小波

但那些沉默的大多数呢？无人发声，也无人在意。在这功绩社会，是非得有些成就傍身才能掏掏“何不食肉糜”的心窝子的。明明就概率而言，成功的是少数，但大行其是的却全是成功学鸡汤；何以幸存者偏差才是主流舆论？

但不得不承认的是，无论语言如何包装，无结果的努力总是呈现出一种惹人同情的悲剧性；而这并不为人类刻在基因里的慕强凌弱所称道。

或者换个角度看，每个人都被公平分配了一天24小时，如果要加倍努力才能比得上别人，也就等于是透支了其他机会成本才勉强达成现状，还预支了继续进步的可能性——因为剩余时间/精力不足；也就是说，提前亮了生产力天花板的底牌——这依然是不为“拜增长主义”的商业社会规则所容的——缺乏增长想象力。

总之唯结果论或多或少已经奠定了人类社会通行观念的基础，毕竟这也是智人演化的道路——努力或幸运不论，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笔写春秋。当然，随着历史发展，我们也进化出了一些公序良俗道德标准，将社会达尔文主义松垮地圈进文明的藩篱，创造出一种独属于人类文明的温情与共感。

但即便是在学生时代，或恰恰是在学生时代，那些简单的岁月也多多少少有一些简单粗暴的“唯分数论”——即便我们也都知道，不是所有人都为分数而生。可人在局中是毫无办法的，试卷上猩红的分数不可避免成为学校生活的底色；如果我点灯熬油昼夜苦读，只证明了命里无时莫强求，那么一口咬定是因为没努力，悬而未决的无能，好过板上钉钉的失败。

那时候年轻的我们认为，意愿问题好过能力问题，是因为意愿“看似”主动权在我，能力却好似被出厂设置“锁死”。不过还有句“古话”——就大多数人的努力程度而言，还远不到拼天分的程度；“唯努力论”仿佛也是别有用心的、屁股决定脑袋的。

其实我自己就是没有那么喜欢“努力”这个词的人之一。我对这个词的不喜欢是从字形开始的，没有考据过，但这个词在我眼前可以简单拆解为“奴力力”——奴才似的力气都得卖两份，听着看着都费劲。

还有一点是，生活毒打确实逼我认可了努力不一定有回报，但我不相信努力可以“不求回报”，因为努力这个词本身就是指向一个目标的达成——如果今日辛今日劳都是为明日果、那无明日果今日之辛劳确实像个笑话。因为我认同李诞说的，要警惕过度努力时常伴生的自我感动式的悲壮，也就是张朝阳所说的“过度的努力是有害的”。不过仍有一点，李诞和张朝阳也都属于“幸存者发言”，他们是通过很多正向反馈建立起底层自信的社会成功人士，所以他们可能根本没有机会跟“自我感动”的诱惑做正面对决——如果这成了无结果的努力最后的意义所在。而我等普通人，确实得听人劝、吃饱饭，需要不断地警惕自我感动陷阱。

舒淇湿着眼眶的哭腔也着实圈了一波粉。她以演员强大的共情能力，或许也有一些亲身经历，与作品表达产生了共鸣。为了“有点什么”努力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命定，依然有句“老话”——你所嫌弃的眼前苟且，可能是另一个人仰望的诗与远方。一个人仰望另一个人，齐刷刷的视线方向，那便是社会金字塔的模样。

没有学习（努力）的人不伤心，可能是为了掩饰努而无果的悲情，也可能是为了消除自己“要有所得”的期待感。或许我们连选择不努力的权利都没有，所以如果遭遇注定没结果，只能口嗨硬说自己没努力。

但是啊，也只有努力过的人才有底气说——得之我配，失之我命。

结尾老师维护差生自尊的蹩脚圆谎行动很暖心，“篮球变成地球仪”是老师的祝福，因为老师知道唯有成功握在手中努力才有被承认的土壤。只有你说它是地球仪，它才能真是地球仪。

最后说一句没用的大套话，解除过度努力的悲壮感，是要我们将视角由结果转向过程——重在参与、乐在当下。如果每一刻都是得到，那么也就无所谓结果如何；虽然如此一来努力也不再是努力，但努而不得的羞耻感与自我感动的悲壮感也自然失去了存在的土壤。

在我们有限的能力范围内，我们也配得上一些兴之所至的轻盈，省得掉一些只看结果的沉重。毕竟眼光放长远一些，结果无外乎长眠地下，因此每个呼吸的此刻才是我们最大的“得到”。

不如，活在当下，及时行乐。收起